返回網站

尖石心得

台北醫學大學 牙醫一 王浩儒

· 2022走讀課程 田埔小米田,2022走讀課程 煤源三一農場

 

這本書可謂以Slamaw抗日戰爭為主軸的民族存亡戰爭史詩。《魂魄》一書中有很大的篇幅在描述Slamaw及其附屬的部落是如何對抗日本軍警和歸順番的襲擊與寧死不屈的反擊行動。書中描繪的戰爭場面尤其精采,無微不至的細節將當時的場景呈現出來,觀看這本書時彷彿也能感受到如同現場的氛圍,人物之間的對話更是傳遞了最真摯的情感。在書寫戰爭過程之中,雖然從未提及,但依舊直指出泰雅族的核心精神以及那令人佩服的民族性。

首先,第一個篇章最主要描述的是主角行走於深山中的故事,更準確地說,是描繪登山過程中的發生的瑣事、曾經擁有的情緒。對於主角的身分而言,更像是泰雅人靈魂修行的行旅,以自身的經歷體驗原住民文化中重要的山脈與岩石、樹梢與斜陽、天空與星宿、祖靈等元素,主角受到大自然的洗禮,心中漫起了漣漪,開始思考更深層次的問題,自我存在的意義、永無止盡的生命,都是主角在自然中被考驗的課題。在旅途中,主角遇見了一名貴人,用他的智慧引領著作者思考,歌聲伴隨著滿天星斗,詞中傳遞的原住民文化,讓主角在探索內心的路上有著新的方向,在漫天的遠古星宿與古老靈魂的撫慰中與自我的心靈和解。

第二個篇章是時空紐帶,作者在此使用了回溯的技巧,將現代仍有的狩獵文化巧妙的融合進入外來文明尚未進入泰雅族人世界的時空,在介紹狩獵文化的同時將兩者的不同輕巧的比較出來。在作者介紹捕獵的過程中,除了介紹像是para等動物的習性、特色,順帶提及了預兆、生命的觀念,泰雅的狩獵文化尊重生命個體,敬愛大地與祖靈,一切的資源都是utux給予的,不須強求也不須奢求,心中只要有感謝與接受。同時,獵人們也要從山林去學習,每一棵樹都有生命力,砍伐了生命力便會流失,破壞原本的生命氣流。獵人們能感受生命流的脈動,世代居住於山中的動物精靈的感應能力更是優於獵人,要了解生命力,才能用虔誠的信念與大地和動物溝通,解讀動物的心思。耆老對話中提及的復仇是一種義務,凡親屬或部落族人被殺害時,遺族和族人都有復仇的義務,若不復仇,大家相信會有人相繼死亡,這個觀念深植泰雅族的心中,也成為後續故事發展的伏筆,馘首文化是一種信仰、一種價值觀,描繪著生命的流動。在本作中,第一次描寫到泰雅族與他族的衝突就十分精采,Temu遭受到太魯閣族的襲擊,戰爭場面描寫之生動,彷彿能夠體驗現場的肅殺之氣,在被襲擊之後,族人在戰鬥領袖一聲令下後,馬上要為Temu復仇,展現出了泰雅族的同進同出、生死與共成功的精神。在戰爭成功之後,為第一次砍得人頭的年輕人舉辦的紋面儀式也非常隆重,象徵著勇敢,也象徵著他們是部落的戰士、Tayal balay。作者在這段故事的描繪中以第一人稱的視角,成為一個民族交集熔點的見證人,也同時提及到在原住民的世界觀中,泰雅族還是有「gaga」的概念,先佔權是不能反抗和挑戰的信仰價值,適用於完美的意義。同時,如何面對Tyuku的復仇也成為他們需要防範的問題。

第三個篇章中,作者以狩獵文化為主要介紹方向,強調在狩獵中的能力、技巧、認知,在泰雅族年輕人最喜歡的大地競技遊戲—qmalup中就能體現這種的文化,挑選出最勇猛的部落男人。大小兩社的qmalup分為四團,每一團都背負著不同的使命。作者特別講述了獵團狩獵時的情景,描繪每一個細節讓我們體會到狩獵時的精密度,每位團員都有負責的工作,唯有大家都完成各自的工作時,狩獵才會順利,同時我們也能透過作者的介紹,看出泰雅族對狩獵的態度、如何去面對大自然以及貼近自然靈性的展現。令我印象最深刻是箭矢在弦上時,狩獵者無比的專注與那種膽戰心驚的感覺,隨著一道箭矢劃破天際,高大的qanux應聲倒地,跪在北風稜線界線上。我的心情跟Tyuku一樣,將這種高難度的攻擊都看在眼中,如此流暢的刺殺連續動作、雙箭齊發的精采絕藝都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在第二獵團中,作者這次描寫的是恐懼,突如其來的ngarux讓族人都無比畏懼,但是族裡的勇士Takun馬上就前去迎戰,拿著長毛直接瞄準心臟劈刺,雙方的戰火一觸即發。台灣黑熊與Takun的戰役極為精彩,在面對兩三百公斤的台灣黑熊,Takun的心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懼,但在讀者心裏卻能感受到滿滿的畏懼。在Takun的奮力抵抗,其他隊員趁機將無數支長茅瘋狂刺下,Piling像鬼魅般一大步瞄向ngarux的心臟刺,牠感受到了極大的痛苦,整個山谷中充斥著牠的幽鳴,最終第二獵團收穫了兩頭巨大的ngarux戰利品,他們就像是經歷了一場暴風雨中的生死搏鬥,只能隨著全身痛楚緩緩癱坐,坐在地上喘息,看著大家的戰果點頭相視而笑。隨著時間過去,qmalup終於在十四個繩結切斷後結束,每一個獵團都拿出各自的戰利品,大家都吃著大餐、唱歌跳舞,這是高山上Slamaw真正放鬆又快樂過年過節的大日子。這個篇章注重團隊出獵時的個人角色和團隊之間的分工。狩獵是原住民男人社會化的歷程,透過狩獵歷程、儀式化的信仰與人和人之間的互動深化該民族的社會意義與價值,從而實踐該民族的社會責任。獵場是原住民的國家,一旦被入侵,該民族會立即給予反擊。此時社會化的行獵者們,會將狩獵技巧、戰術轉化成保衛、守護抵抗來犯者的戰鬥力量。作者希望以不同角度探討生命的價值,以狩獵作為鋪陳戰爭的伏筆,為後續的戰爭引出的美麗與醜陋、祥和與流離失所、人性與天道做出對比。

之後的篇章是整篇小說的高潮,一開始介紹了泰雅族婚禮的儀式,在Tayal社會中娶媳婦是一件重大的事情,各種珍貴的珠寶、飾品都展現了出來,書中描繪了婚禮前詳細的準備過程,婚禮進行中熱鬧的場景,長輩帶領年輕男女前呼後擁唱歌跳舞,頑皮的少年與害羞地少女的對視後,內心雀躍的情懷像是詩篇那樣美好。但是,這些都是暴風雨前的美好,高空中突然出現閃電般火紅的火花,爆炸聲傳到四方,火光沖天,從山頭延續到山谷,拿著槍的惡魔來臨了。泰雅的英雄們絕對會保護自己的家園,原住民與日本人的戰爭開始了。接下來,書中書寫了許多泰雅族與日本士兵戰鬥的過程,人影、刀影、哀號在飛濺的血中傳遞,人頭落地的同時,也註定著他們要更大的災難。再強健的身體都無法抵禦子彈的攻擊,但Tayal們有的是一顆用鋼鐵做的心,裏頭裝著千古以來流傳的精神。箭矢、子彈亂飛,原本清澈的溪水被染成血紅,Tayal戰士就像是蜂巢中的群蜂,直接跳進了日本軍隊之中,如神鬼戰士般猛烈攻擊。在北港溪hbun sragi之戰,日本隘勇線前進隊全數殲滅。無冤無仇的泰雅族,仍然要面對更多戰爭。儘管泰雅族的精神再過強硬,仍然抵不住砲彈的傷害,如同惡魔一般的日本人如潮水般不斷地湧入泰雅族的領土;儘管泰雅族再誓死抵抗,仍然躲不過死亡的命運。每一位泰雅族的勇士心中都不存在著恐懼,在他們心中只存在著家人、祖靈、部落、獵場以及他們所背負著的使命,街道上到處傳來哀嚎慘叫之聲,處處皆是倒地死傷的人,勇士們仍會拿起戰刀,抵死抵抗凶神惡煞般追殺的日本兵,死命的纏鬥砍殺。無論如何,日本軍隊的砲彈仍像閃電霹靂般無形轟炸,所到之處血肉殘肢亂飛,戰爭之景殘忍至極。在無數戰爭片段中,反而是Uking三人跟三名日本警官同歸於盡時最讓我心痛,三人心中即使面對了許多生離死別與屈辱,他們仍不忘要保護自己的家園,三人邊唱著輓歌,一邊為自己倒數,「三「二」「一」夾住日警的頭,雙腳跳起往山壁一蹬,隨著勾魂攝魄的吼聲,帶著他們同歸於盡,Layan家族最後一批戰士走了,打完了人生最後一場戰,回到了utuxan了。面對了如此壯烈之景,族人們仍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就像雨過天晴,同時也會出現彩虹橋,帶領泰雅族的同胞前往天國,與祖靈們一同保護著泰雅族。書中見證slamaw為了生存、保衛家人、守護獵場、保存民族命脈做出的頑強抵抗和視死如歸的精神。戰爭最終都要回歸到塵土的地平線上,留下來的是彩虹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