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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汐與歷史裡的生命活動

張道為_文

-潮汐-

綁好草鞋,走進八斗子的潮間帶,導覽的助教先帶我們看了一塊岩石,一塊沙岩。沙岩是沉積的岩種,沈澱著生命的足跡:生痕化石即是證明,曾有生命在此活著的證明。(為了防止管洞四周砂層崩塌,生物會分泌出膠質物,利用排泄物、泥球做為壁襯來強化管壁的結構。)

手工編製的草鞋踩起來穩重而厚實,從石蓴滲出來的海水沁過鞋底霑濡著腳底的涼。下午三點的陽光照在臉上溫暖著,也照在退潮的八斗子供應著生命的能量。我調整一下帽簷,讓影子擋住刺眼的光線;與此同時,一群海鞘也躲在石頭底下,找到環境中陰涼舒適的一角。

還在岩堤就拍了這張,但踩上石蓴才是獨一無二的感受。

(還在岩堤就拍了這張,但踩上石蓴才是獨一無二的感受。)

在此生活的其他生物也是,潮汐的漲落催促著他們為生活而變化遷徙。沒事藏海膽喜歡躲在岩縫之間,海兔則在石頭低窪的積水處產卵。槍蝦也在水窪的角落等待,獵物接近就夾緊他的大螯,發出高溫的水泡和巨大的震波。各安其所的生物們在八斗子築起了一片祥和的家園。

一旁的孩子帶著戰利品的籃子和勝利的笑容,我卻為裡面的梅氏長海膽憂心。孩子認識了潮間帶的生物,卻還沒認識潮間帶的家園。海膽的棘斷了幾根:那說明他剛才經歷了從岩縫被抓出來的不自然。說殘忍可能過於強烈,但確實不是海膽在這片家園生活自然而然的慣常。我期待孩子認識這片家園之後,會願意像這片家園一樣,成為其中生命的庇護。

夕陽下的八斗子潮間帶。(攝於下午6:17)

(夕陽下的八斗子潮間帶,攝於下午6:17)

-歷史-

基隆的走讀讓我發現,潮汐的漲落和歷史的更迭莫名有種相似感。許多網美朝聖的阿根那造船廠、停車場中的考古遺址諸聖教會,就好像學生們觀察的生痕化石,都是生命曾經在此努力活著的證明,是生活平凡而偉大的見證。(阿根那造船廠曾是日治時期的儲煤場、礦砂裝船廠,戰後變成造船廠。在經營不善關閉後,閒置至2016年成為登錄之基隆市歷史建築。)

基隆市政府曾想在阿根那造船廠做光雕藝術,好難想像那廢墟與未來的錯置感

(基隆市政府曾想在阿根那造船廠做光雕藝術,好難想像那廢墟與未來的錯置感)

頂著正中午的太陽走在和平島的巷弄,看見居民用海廢築起的公共藝術、招呼遊客來到和平島公園的大型造景、和台灣造船公司聳入雲間的高壓電塔。海風拂在臉龐帶來絲絲涼意,我們走走停停,用鏡頭留下自己所見獨特的角度。

八尺門水道旁的山麓曾是基隆的垃圾場,民國50年代來到這裡的阿美族人以這裡為自己生活的角落。前後也有漢人、外籍移工先後來到這片家園,為生活努力拼命著。漁業、工業、觀光業,打拼的痕跡成為相片裡的意象,在學生們的拼貼畫裡啟發大家對家園的想像。

漁業用的浮球彩繪後變成另一種街景;「GO!」莫名的充滿了生命力呢!

(漁業用的浮球彩繪後變成另一種街景;手上的「GO!」莫名的充滿了生命力呢!)

一天的潮汐漲退敦促著潮間帶生物變化和遷徙,百年的歷史進程催趕著人們努力去打拼。生活、生活,就是生命的活動,我想我們都為此勇敢著。也正因如此,才讓生命更顯得樸質堅韌,家園是多麼可貴難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