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法律的意義
在一般的認知上,環境法被認為是在保護或恢復「環境」的正式法律,對環境有著正面的意義。不可諱言,環境法的實行,的確對環境保護起了相對應的作用,例如減少工廠繼續排放廢水污染河川、減少二氧化碳的排放量等等。
但目前臺灣的環境法律是否周延?對環境的保護是否足夠?通盤來看,環境法對目前的立法者與執政者而言,「環境保護」似乎是較次要的目標,往往會受到其他優先事項的限制,尤其是經濟活動。而此次教學參訪,讓我對「大冰箱」的概念有了認識,但也發現,法律(不一定是環境法律)上的不周延甚或是過時,讓原本屬於原住民的「大冰箱」變成了「封冰箱」,例如法律對原住民部落的影響與保護、原住民獵人的獵權、原住民保留區的設置、原住民地區的觀光發展等。
多元馬車的結果
法律上對原住民傳統生存環境的影響,主要是不同法律之間,主管部會彼此的不協調,像是在同一個原住民環境區域中,河川及周遭土地是屬於河川局所管轄,而五十米以下的山坡地則是屬於水土保持局管轄,超過五十米以上的山坡地又歸林務局所管轄,同一區域有這麼多的權責單位及相對應的法律,很容易形成多頭馬車。而主管總體原住民事務的,則是原民會,因此,若要取用各項環境資源,通常要通過申請或報備,但按照法令常常無法立即取得核准或因為部會間的不協調而曠日廢時,這也導致原住民在取用環境資源時,要嘛不申請,要嘛就不去取用了。
與原住民生活相關的法律
與原住民權益最相關的法律,就是原住民族基本法,該法第一條即表示,為保障原住民族基本權利,促進原住民族生存發展,建立共存共榮之族群關係,特制定本法。而在原住民族基本法中,對於土地及環境資源的取用,則有下列幾條明文規定:
第 19條規定原住民得在原住民族地區及經中央原住民族主管機關公告之海域依法從事下列非營利行為:獵捕野生動物、採集野生植物及菌類、採取礦物土石、利用水資源。第一項各款,以傳統文化、祭儀或自用為限。第 20 條規定政府承認原住民族土地及自然資源權利。第 21 條規定政府或私人於原住民族土地或部落及其周邊一定範圍內之公有土地從事土地開發、資源利用、生態保育及學術研究,應諮商並取得原住民族或部落同意或參與,原住民得分享相關利益。第 23 條規定政府應尊重原住民族選擇生活方式、習俗、服飾、社會經濟組織型態、資源利用方式、土地擁有利用與管理模式之權利。
綜合上述條文,原住民族基本法明確說明了原住民在狩獵、採集及土地使用上的權利,因此內政部針對《槍砲彈藥刀械管制條例》,而農委會則針對《野生動物保育法》、《森林法》進行修訂以符合原住民族基本法。所以原住民若因習俗或生活必要而有狩獵、採集行為時,若有構成違反槍砲條例、野保法,或是森林法等禁止之事項,是可以符合除罪化的規定而免於處罰的。
我的傳統領域與你的私人土地
在此次參訪中,發現原住民對於傳統領域(獵場)是有深厚感情的,也可以說維護自己的傳統領域就是維護自己的大冰箱,但《原住民族土地或部落範圍土地劃設辦法》中,卻將「私領域」排除傳統領域之外,意思就是私人土地就不是傳統領域,這樣雖然保障了私人的財產權,但卻有可能導致原住民的傳統領域被分割,在原住民的土地利用或是漁獵上造成困擾,又甚至是大型財團以此法律的規定進行獵地,待用各種方法逐步收購土地後,大興土木設置遊樂區、溫泉飯店、餐廳等等,直接對原住民族的土地利用及經濟權益造成影
狩獵困難 傳統與法律的衝突
除了此次參訪課程談到泰雅族狩獵的情形外,有次在與太魯閣族婦女朋友聊天時提到,她先生從不會跟她說要去打獵,只會說他什麼時候要出去,約莫多久會回來,這是因為在他們的習俗中,在狩獵之前是不能說的,更不可以在狩獵前就提出要獵什麼動物、要獵幾隻動物,這是他們的傳統禁忌,山要給你什麼,你就會獵到什麼,不是你可以決定的。但參訪時就有提到,之前依照法律規定,在入山打獵前都要至派出所進行報備,說明打獵時間與狩獵對象,報備完畢才能入山,這項規定用意雖在管制入山人數及保護動物數量,這卻與他們的傳統習俗相違背,也導致不少怨言。
原住民狩獵的正面意義-大冰箱源源不絕
除了這兩次至泰雅族部落的參訪,我所服務的小學每年皆會與一所原住民部落學校進行互訪交流,至原住民學校住宿六天五夜,因此對原住民的狩獵文化有更多的體認,除了無法事先設定目標之外(山要給你什麼是無法事先知道的),一個尊重傳統文化的原住民獵人也會依照季節進行狩獵,藉此避開獵物的繁殖及懷孕季節,而且只取自己所需,不會漫無目的、毫無節制的大肆捕獵。環境保護的法律更該限制的是山坡地的濫砍濫伐行為,因為棲地的破壞才是動物滅絕的重要原因,原住民獵人的捕獵其實是在一定的平衡下進行有限度的狩獵,對環境及生物生存並不是破壞性的因素。
此外,應該將狩獵的傳統文化繼續傳承,以正確的觀點看待,讓部落的獵人擔任講師,至學校傳授狩獵文化、山林知識、狩獵禁忌等課程,延續狩獵文化。因為當狩獵文化傳承,連帶大冰箱的觀念也會延續,下一代的孩子會知道只有在固定季節、固定數量的取用,且平日維護環境,珍惜自己的傳統領域,大冰箱才會源源不絕供應所需,而延續傳統文化及守護自然生態將是一體的兩面,而不是對立的兩造。